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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战

十七岁那年听完《闻战》后写的,拿出来改了改,可能还不错?

  我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,和他们不一样,我很快就找到了份工作,在一个县城的党史研究室,这里可以查阅到这座县城数千年以来的历史。

  这间办公室没有一件崭新的东西,只有我还算不太旧。我的上司是个马上就要退休的老头,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,他的保温杯还开着盖子,应该是去上厕所了。

  我到他桌前,看到那里正摆着几页纸,好像是古代县志的影印,好奇心驱使我拿起来看,上面好像是记载了一个故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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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知道所写是哪个年代,上面说当时路上随处可见死人尸体,路口都坐满了乞丐。大灾之年,太阳毒的可怕,尸体的味道飘出好远,乞丐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打满补丁的袖口扇风。一个男人捂着鼻子从他们旁边快速跑了过去,乞丐也就没尸体那么臭而已。

  在这个年代,有件不带补丁的衣服,有块田,那就是很幸运的事了。

  离街上很远,一座破落的茅屋,外面还有个鸡圈,黄土院子里坐着一个女人。她正在为刚出征回来的丈夫清洗铠甲,白色的毛刷喳的一滑,一团黑色在水中散开,都是干在上面的人血。等洗干净她才看到,铠甲到处都是银白色的伤痕。

  铠甲洗完,她拖着两把银枪往屋子里去。

  她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。马背上的男人杨着鞭子,过了茅屋前的山坡,来到屋前。

  “大力,我该走了。”张伟从缸里舀了瓢水,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,胡须上挂满了水珠。

  他提起大力刚洗完的铠甲,眨眼功夫就穿了上去,因为盔甲里是红色衣服,所以他看起来像只龙虾。

  大力听到他说话,但是并没有回应,在屋子里擦拭长枪。

  “要走了。”张伟撩起门帘。

  她拿不动长枪,所以就一头放在床上,一头搂在怀里。抹布离开枪尖,一道银光闪进了张伟的眼睛,刚出炉时也没有现在漂亮。

  “净干些没用的,上战场好看顶什么用,眨眼功夫就脏了。要是往上面挂个人头还能吓唬吓唬他们,这样会让他们以为我是新兵。”张伟的声音里带着嫌弃,从妻子手中拿起长枪。

  “听着,如果哪天有人来家里送钱,你就给我做个灵位,多给我烧几年香,那样你改嫁就不会有人说闲话。”张伟带上挂着红缨的头盔,把长枪背到身上,“要是有说着鸟语的人骑着马过来,你就……算了,该走了。”

  张伟骑上马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当中,没有和她道别。

  “驾!”张伟的鞭子抽得很重,眼泪噙着泪,他不想当着妻子面哭。

  大力趴在床头,已经哭红了眼睛,再没有力气哭出声,张着嘴巴流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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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外面起风了,天很快就阴了下来,雨点随着雷声落下。

  大雨冲刷了一遍茅屋,院子里的菜又张高了些,大力蹲在院子里揪害虫。

  太阳又烤了一遍茅屋,笼子里的母鸡又下了好多蛋,大力全都捡到篮子里。

  想着到了冬天,塞外战事平息,丈夫冒着雪敲开门时,家里有酒有肉,还能拿鸡蛋换一副对联,一挂鞭炮,她们两个能守着一起过年。

  雪有了,男人还未回来。

  大力缩在屋子里烤着火,篮子里装满了鸡蛋,他把卖刺绣的铜钱放在手里,一遍遍数。

  官兵来征粮,知道她张伟在前线正死战,进到屋子里看了一眼就走了,惹得邻里特别不满。

 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空空的粮袋,看见官兵空着手从茅屋出来,质问道:“她家男人吃着我们交的军粮,我们都交了这么多,怎么她就一粒粮食都不交?”

  “当兵就是不交粮,还能吃别人交的,你去不去?”

  “不不不,我怕死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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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北风卷着雪刀掠过,把茅草吹下好多。

  马蹄声很乱,马好像很多,越来越近。“男人杀光,女人绑起来。”

  说着鸟语的人来了,大力把鸡蛋和钱藏好,缩在墙角不敢动弹。

  外面都是哭声、喊声、还有砰砰磕头叫人大爷,但随着一阵刀剑摩擦的声音后,就只能听到女人的哭声了。

  男人已经被杀光了,她们要开始绑女人了。

  大力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,她拼着力气拿起长枪,寒风把雪花吹在脸上又化在泪水里。

  “这美人,啧啧啧。~”门外一个男人正看着大力流口水。

  旁边骑在马上的人貌似是头领:“抓住,今天晚上先给我。”

  拿着长枪的大力像只绵羊,想要用犄角去顶撞大山。

  大力抱着长枪冲出,长枪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沟,并未伤到一个人,被踹在雪地里,捆住手。

  她看到有人近去茅屋,在里面胡乱搜,最后提着一篮鸡蛋还有一小串铜钱出来。首领从篮子里拿出一颗鸡蛋,打碎后直接生喝掉。

  泪水流在雪地里,但没人会在乎,她被人从地上拉起,和村里的所有女人一起被捆着手脚像羊群一样被人赶着。

  北风和敌人一样无情,冷风掺杂着雪片拍打在她们身上。她听丈夫说过,说敌人会把她们当作绵羊,白天没有食物时会被吃掉,晚上会被侮辱。

  天与地都是白茫茫一片,回头看自己村子,那里的雪却是红色的,她做好了打算,把手上的绳子缠在了脖子上。

  拼尽力气一扯,她倒进了雪地中,人和马一起从她旁边走过,无人问津。

  好像又能听到马蹄声?人好多,越来越近了。

  “临兵斗者皆临阵前行!”

  一位黄袍老者摇着铃铛高喊咒语,给士兵提升士气:“天帝神威,诛灭鬼贼。六乙相助,天道赞德。吾今所行,无功不克。急急如律令!”

  为首者一身红袍,穿金甲,腰悬宝剑。剑出鞘,直指前方:“冲锋!”

  无数兵马奔袭而来,士兵提着长枪,双手举着绕身一抡,敌人的脑袋滚落在地。

  红袍武将骑着白马奔驰在雪地上,迎着风雪一路冲刺,直入敌人军队当中,长剑一挥,这伙人的首领落下马来。

  这片雪地终于也变红了。

  武将摘下带着红缨的头盔,脸上多了许多胡须和伤疤,但村民们依旧能认出他,张伟。

  他提着宝剑把村民手上的绳子砍开,却一直没看到自己的妻子:“大力呢?”村民们全都低着头不说话。

  张伟丢下宝剑,一个人冒着大雪,顺着马蹄印慢慢走着。

  终于在雪地里找到了妻子,抱起她冰冷的身体一步步向他们的小茅屋走去。

  鲜红的斗篷拖雪地上,怀里的妻子已经没有了发簪,长发被冷风肆意的吹乱。

  多年后,在南京多了一位因病辞官的将军,他的夫人特别怕冷,哪怕是在夏天也要脖子上围一条绸缎。后来四周的女人们都看着羡慕,到了冬天,都把丝绸围在脖子上,围巾也就慢慢开始流行。

  我把这几页纸放好,突然感觉特别冷,把保温杯抱在怀里,活在二十一世纪真他妈的幸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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